真情部落格-野地的花李蕙瑛

 

撰文/曾心悌
 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這幾年來,李蕙瑛多是超齡演出。《阿扁與阿珍》裡的扁媽,或者是三立《台灣龍捲風》裡的女總裁,她時而柔情似水,時而凶悍強硬的演技,讓人印象深刻。
最近她消聲匿跡,從上緊發條的生活,轉換成以音樂、烹飪、琉璃相伴,她終於開始「放手」。



撰文/曾心悌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
蕙瑛上一秒可能還和同劇組的演員嘻嘻哈哈,但下一秒,她就可以面對鏡頭,眼睛霹哩啪啦就像水龍頭般流下淚來。
 
「工作的時候,我把我的心分為三塊。一塊是和同事的相處,那可以是很開心的;另一塊上戲前心情的沈澱;最後一塊是上一場戲的心情,若沒有延續同樣的感覺,整個戲就會不對味。」李蕙瑛真不愧是實力派演員,從她的口中才知道,原來她有異於常人的能耐,可以同時間把心分成三塊,悠然自得的運用,難怪人家常說「藝人」等同「異人」,看戲的是傻子,演戲的是瘋子,此話一點都不假。
當很多人知道李蕙瑛的實際年齡後,都會訝異她怎能如此成功詮釋老一輩的台灣傳統女人,無論是說話語氣、走路、動作……她都入木三分。後來再發現演藝生活以外的她,還是喜歡音樂、美術,甚至曾經開設音樂教室,是大家口中的「鋼琴老師」,這些反差的形象,全落在一個人的身上。
「會這樣都要感謝雲林家鄉那群阿桑,她們真正走過台灣最艱困的時期,從小看她們的一舉一動,這些都成為我演戲時的幫助。」

 
李蕙瑛出身自雲林虎尾,在當時是相當貧困落後的地方。「我家開當鋪,但在那種鄉下地方,典當的東西都是破腳踏車、摩托車、農具什麼的,家的客廳裡永遠堆滿了東西,我們都是踮著腳走路。」
李蕙瑛從小就頗有音樂天分,但當時的時空環境,學鋼琴可以說是天方夜譚,但父母還是咬著牙硬撐,讓她學琴。直到八歲的時候,父親因為肝硬化過世,家中的經濟環境實在不能允許她再學琴了,但好強的她仍不放棄,自己甚至用紙筆畫了一個假的鍵盤,放在桌上照樣練琴。
也許在音樂的世界裡,李蕙瑛才會忘記現實生活的殘酷,忘記自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孤女。國中的時候,母親帶著五個孩子改嫁,原本開開心心,認為終於有一個完整的家庭,不用再被同學取笑的李蕙瑛,萬萬沒想這才是惡夢的開始。

「媽媽生完弟弟之後就血崩住院,爸爸情緒不佳,就打我和弟弟妹妹出氣。」那段時間是李蕙瑛最黑暗的歲月,她和妹妹兩個人輪流去醫院照顧母親。那時她有個外號叫做「一三五」,妹妹就叫「二四六」,因為這是她們可以出現在學校的時間。
在醫院照顧母親的時間,李蕙瑛可是體會到人情冷暖,她曾經看到護士出手賞母親耳光,可是她並沒有當場替母親出頭,不是她不敢,而是她考慮若出手的話,那自己不在醫院的日子,母親也許會受到更多欺負。
「當時我就裝作沒看見,我從那時候就很會演戲。」李蕙瑛笑笑說。不過當時也有很好心的護士,看她們姊妹倆太可憐,就帶她們到宿舍「洗澡」。那是她第一次看到「蓮蓬頭」這玩意,心想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東西,洗澡水竟然可以從那一個個小洞流出來,她說:「永遠忘不了第一次用蓮蓬頭洗澡的感覺,實在是太幸福了!」
有蓮蓬頭就可以讓洗澡變得很幸福,那生活呢?能這麼簡單就好了!
從國二開始,李蕙瑛半工半讀,念一年然後休學一年,因為要自己賺學費,等賺夠了學費,才能去註冊上學。媽媽為了養活四個孩子,就靠撿破爛維生,媽媽的辛苦李蕙瑛全看在眼裡,最後她選擇放棄升學。「算盤打一打,只要我不念書,弟弟妹妹就不會有什麼問題,所以這是影響層面最小的選擇。」
李蕙瑛從小功課就很好,甚至拿過全校第一,但最後竟然變成不能升學。「媽媽希望我回到學校,但我告訴她以我的年紀回到學校,都比其他同學老,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,所以我都是念補校畢業。」好勝的李蕙瑛,最後也取得了空大的畢業證書,算是對自己和母親都有了交代。

 











  
李蕙瑛入行已15年,很多人都不覺得有這麼久,連她自己也覺得,像她這種鄉下小孩,沒有任何演藝背景,竟然能和這圈子沾上邊,連她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,不可思議。
「當年因為陪朋友考試,自己糊里糊塗也報了名,一到考場,才發現高手來自四面八方,很多藝校的學生,甚至有國外留學回國的,當場就覺得自己根本沒機會,跟他們一比,我實在差太遠了!」
當年台視招考基本演員,全省共有三千人報名,李蕙瑛竟然能以第一名資格入選,




















從小生長在南部鄉下,貧苦艱苦的環境,讓她扮演起台灣傳統婦女絲絲入扣。年輕時李蕙瑛多在閩南語戲劇遊走,右為明華園當家花旦孫翠鳳。
在三立《阿扁與阿珍》中飾演扁媽,表現出色。剛入行的模樣。
2006年底赴大陸參加「國際食神大賽」,竟然抱回冠軍,跌破眾人眼鏡。李蕙瑛熱愛陶藝、琉璃創作,拿著自己的作品好得意。
她認為得勝的原因,在於自己根本就不報任何希望,在沒有得失心的情況下,可能比較容易發揮實力。「所謂『無欲則剛』,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!」
李蕙瑛一畢業,就得到演女主角的機會,不過對於台視的基本演員合約,她卻意興闌珊,在討價還價之下,最後才簽下兩年合約,不過,後來才知道自己虧大了!

「因為隔年三台都開始和基本演員解除合約,當年簽五年合約的,白白拿到五年的退休金,而我因為自己堅持只簽兩年,所以只有兩年的退休金可拿。」雖然解除合約,但李蕙瑛在台視的戲還是沒斷過,不過都是在六、七點檔的台語劇,八點檔的國語劇她仍沾不到邊。為了晉升到八點檔,徹底洗掉台語劇的形象,李蕙瑛曾經有長達八、九個月在家吃自己,推掉十一檔台語劇,最後終於讓她接到一齣八點檔國語劇《白髮魔女傳》,透過這齣戲,她正式成為八點檔的演員。但說起大紅,應該是李蕙瑛到三立電視台之後才開始。那時候三立的八點檔才剛剛起步,對一個在老三台演戲的演員而言,要轉換到一個新的電視台,相對比較冒險。「當時我也考慮了很久,並不是很想去,尤其酬勞上和以往不能相比,但當時就有一個聲音告訴我:『孩子,妳就去吧!』我想這真是上帝為我開的一條路。」《阿扁和阿珍》的製作人原本只和她敲了5集通告,結果這齣戲總共演了50集,自此她也成為三立八點檔的固定班底,就像是電視公務員一樣,每天都在錄影,沒有一天休息。
演了那麼多戲,李蕙瑛並沒有特別滿意的作品,充其量只能說有幾場戲讓她印象深刻,也許就是這樣好勝好強的個性,讓她不安全感始終存在,即便拍戲非常辛苦,她仍然把媽媽從南部接上來同住,半夜還親自照顧行動不變的母親上廁所、翻身、換衣服,李蕙瑛的孝順,在圈內出了名。
拍戲和照顧媽媽,佔滿了李蕙瑛所有的時間,就連幾段曾經有機會論及婚嫁的感情,都在李蕙瑛以媽媽為前提的考量下放棄了!
「如果這個可以賴給她的話,那就賴給她好了!」李蕙瑛笑笑說。

 
媽媽自從去年底過世後,李蕙瑛花了很長一段時間,才逐漸從陰霾中走出來,母女間的感情本來就會比較親密,但她絕對超過一般的情況。「我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問自己,為什麼對母親會有這麼多依戀?為什麼會把母親當成自己的全部?」
後來她終於想起來,自己在父親過世的時候,雖然只能站在親友旁邊一句話也說不上,但當時她遠遠看著父親,就在心底和爸爸約定,要好好照顧媽媽一輩子。「連我自己都忘記有這個約定,但它一直影響我至今。」
李蕙瑛最害怕「突然」的感覺,任何事情她都希望能事先預備,若可以,她當然希望媽媽永遠不要走,但當寇紹恩牧師為她禱告時,她就已經明白,上帝即將把媽媽接走。
「那天我剛從中國參加美食比賽回來,第二天就要錄影,結果牧師竟然告訴我,上帝要我休息,要我卸下重擔,當時我心裡就明白,媽媽走的日子近了!」不過上帝還是很憐憫李蕙瑛,從牧師的禱告到媽媽真的離開,足足有77天,這段時間讓她的心理有充分調適的機會。
從一下子滿檔的生活,到如今演藝工作暫停,媽媽也不在身邊,拉緊的彈簧一下子鬆開,李蕙瑛也曾徬徨無助,因為她一直是家中的支柱,她不能讓自己停下來,她肩頭上有很多責任……
「神要我休息,我卻擔心媽媽住院要花很多錢,結果媽媽這次住院只花了一萬六千元,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可笑,為了這點錢,竟然不聽上帝的話。」千金難買早知道,人都有很多後悔和遺憾,但上帝要我們「忘記背後,努力面前」。
李蕙瑛的朋友都對她信心滿滿,因為她過去在那麼艱困的環境下,都能闖出一片天,現在的低潮對她而言,實在是小case!同樣在三立八點檔演出「壞女人」聞名的侯怡君,以「梅花」來形容她,說她是越冷越開花。李蕙瑛笑笑說:「我覺得『野地的花』比較貼切。」
看來,經過這麼多事,李蕙瑛已逐漸學會「放手」,在新的一年,她要經驗的是,上帝的能力絕對大過人的努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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